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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吉隆坡的警察庙(一)<br>英殖民、锡克人、兄弟情

【今特写】深入挖掘你不得不知的事。

礼拜天,清晨6点。若你到老吉隆坡市区的警局路(Jalan Balai Polis)附近,会陆续听到朗朗的锡克诵经声。

沿着警局路,有块停车场空地,为吉隆坡警区总部旧址。空地旁边,耸立着一栋鲜为人知的百年锡克庙。

这座警察锡克庙(Gurdwara Sahib Polis)建于1898年。古庙的名字,恰恰反映出锡克人当年漂洋到马来亚从事的职业——警察,也道出了他们从南亚迁徙到此的移民史。

警察锡克庙主席哈德兴(Hardev Singh)说,早期的马来亚警察部队中,估计900名警员中,就有600名是锡克人。他解释,英国殖民者不惜越洋引进锡克人来马,只因清楚锡克人的本质。

“锡克族是朴素的民族,只要满足他们对宗教的渴望,就能同时赢得他们的忠诚。”

他续说,这也解释为何英殖民者愿意花钱建锡克庙,给予锡克人宗教自由。

运作经费来自信众们

宗教礼仪上,入锡克庙前必须裹头,以示对神明的尊重。庙方也在庙外放置一个篮子,准备头巾给需要的人。第一次踏入锡克庙,我便在篮子里翻找,随口询问站在一旁的大叔,看哪个头巾更妥当。

踏破铁鞋无觅处,继续攀谈才知道,原来这位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大叔,正是我要寻找的警察锡克庙主席,哈德兴。

哈德兴是名退役警员,如今继承父亲之位,继续管理这间庙。

他透露,锡克庙一直都是由锡克社群和警方家属联合管理,开放给所有社会大众使用,主要运作经费皆源自信徒们的捐款。

警方出资建设锡克庙

经过锡克庙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两根结实的英殖民时期柱子,粉刷后依旧掩盖不了它岁月的痕迹。沿着左边走下去,是庙祝住所;再往右边去,可直通后方,是庙的宿舍和食堂。

这间历史悠久的锡克庙,在19世纪末期由英殖民政府的联邦警队出资建设。目前,虽然警局已搬走,但围墙上还保留着警局独有的蓝色油漆。

所以在传统上,锡克庙主席都是由警察担当。约50来岁的哈德兴,自小就在这间锡克庙玩耍长大。

“自我8岁或10岁的时候(在此),如今一切还保留原状。我平日经常跑上跑下的阶梯还是没变,多少年了。”

当年警局未拆除前,锡克庙后方的木房子就是警察住宿,专给警员和家属使用。目前,木房子廉价出租给需要的人,帮助社会弱势贫穷群体,包括来自旁遮普(Punjab)的印度移工。

“我们以最低的价格,出租给有需要的人。”

他说,锡克庙“Gurdwara” 意指神的住所(Residence Of God),按照锡克教教义,神的领域,理所当然欢迎社会大众进出和使用。

不分你我照顾全人类

锡克教强调兄弟情谊(brotherhood),倡导人们不应区分你我。哈德兴强调,我们应抛开种族成见,一视同仁地关照全人类,特别是弱势群体。

因此,锡克庙一般都设有免费食堂(langar),派发食物给社会大众,警察锡克庙也不例外,庙的后方设有食堂。

哈德兴指出,建设食堂的目的是为了服务人群,作慈善,绝不会因不同种族或宗教,而阻止某人入庙用餐。此外,为了确保食物可以给任何人食用,也必定是素食。

“(锡克)宗教推广普世的爱、普世的和平、人类的一体,这就是锡克教。”

“不会(因为)你是华人,不能进来(庙),或你是穆斯林,不能进来(庙),没那回事!”

锡克人长期面对战争

长期关注本地印度社群的“走街”负责人卓振宏说,锡克人随英国殖民者来马,主要从事警察工作,这与锡克社会历史有关。

他指出,锡克人的家乡旁遮普属印度西北,正处于与中亚为邻的边界区,算是印度的西北大门。

居住在旁遮普以北的中亚民族,多数是游牧民族,生活环境严苛。因此,一旦食物匮乏,就会南下印度恒河流域地区,抢劫土体肥沃的城市或小国。

基于旁遮普刚好坐落在印度面向中亚地区的大门,除了得面对中亚民族威胁,还须提防周边邦国发动战争,因此长期面对战乱。

经年累月,锡克社会渐渐发展成如同准军事组织般的制度,强调兄弟情谊,敦促平日要互相关爱、守望相助,一旦发生事情,可以立即应对。

卓振宏认为,锡克人强调兄弟情谊,是为了要迅速地组织起来,保家卫国。

正如哈德兴所说,“在旁遮普,我们都是农夫,其余时间,我们都是军人。”

跟随英国人四处殖民

英国殖民旁遮普后,锡克人的准军事性、有纪律的生活,很快获得英国的信赖。随后,英国聘他们为雇佣兵,四处去殖民,锡克人也在世界各地留下足迹。

每当英国抵达新殖民地,需要执法部队时,却对当地人信任不足,也面对训练不够的情况,就将锡克雇佣兵调到殖民地来当警察。

卓振宏说,“凡是英国人殖民过的地方,都有锡克人的影子,而且都是当警察或是军人。”

他点出,除了马来亚,香港、婆罗洲和加拿大也是如此。

马来亚属最早移民地

马来半岛是锡克人最早的移民地,可追溯到1850年。在1848年,英国并吞印度最后一个邦国旁遮普,成功控制整个印度。随后,当时在旁遮普和英国对抗的锡克领袖,被当成政治犯流放到淡马锡(新加坡),他们也是最初来到马来亚的锡克人。

第二波主要的锡克移民潮在1873年,英国殖民者为了要稳定霹雳州拉律(太平)的局势,调解周旋于海山公司和义兴公司两大华裔帮派之间的斗争,进而引进锡克人,组成马来州属守卫(Malay States Guides)执法部队 ,并委任斯巴迪队长(Captain T Speedy)为首领,成立马来亚警察部队的前身。

目前,马来西亚的锡克人总人口约为15万人,是印度以外最多锡克人居住的亚洲国家。

遗憾的是,由于官方人口调查只针对民族,并不针对宗教分类,所以无法获知准确的锡克人口,因此只有依据锡克团体的估计。

百年后的今天,许多专业领域都不乏锡克人的身影,他们多从事律师、医生和警察等工作。

锡克人务实自给自足

同为“走街”负责人的曾慧玲认为,锡克人从事这几个领域工作的现象和宗教有些关系。

她说,锡克教是务实的宗教,强调社会责任,坚持信徒在追求灵魂上的慰籍当儿,必须履行社会职责,努力工作确保自己和家人丰衣足食,避免在外行乞。

“这也是为什么,你很少看见锡克教徒当乞丐。”

她续指,锡克教不鼓励信徒放弃现世的欲望,追求做个隐士或和尚。

“锡克教认为,你必须在现实世界,完成你自身的任务。”

对此,哈德兴(见图)则解释,锡克人在马来西亚属少数的弱势群体,没有人会为他们站出来。所以锡克家庭自小就教育孩子,要独立自主。

“父母告诉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绝不依赖他人。”

他指出,这也造就锡克人今天的成就。如今,纵使不获外界任何支援,很多锡克人依旧成功从事社会顶尖工作。

“事实上,每位信徒都应如此,相信自己的宗教,相信自己,不要依赖他人。”

 


下篇:老吉隆坡的警察庙(二):锡克信仰之现代意义
针对信徒放弃五清净记号,哈德兴表示,信仰是个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们须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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