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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丝带运动文章系列(十二)

作者:林宏祥(独立新闻在线记者,维护媒体独立撰稿人联盟會員)

我没有要为飚车族辩护的意思。我不是他们的一份子,无法论断这是堕落的文化。我无从体会以单轮、俯卧超速骑驶摩托的快感,更不理解逆向飚车背后的哲学。我自认还来不及从他们身上反省些什么,却意外地从成人世界对他们的鞭笞领略伪善。

我不以为成人对飚车族的理解应该只是“发泄精力”,我更不认为“威胁公路使用者生命”就能以句点为整个讨论拴起来,然后将其余的文字都串成鞭子,往飚车族身上尽情地抽打。

我没有评论人“每抽一鞭,对我都是一种痛”的单纯感性;我甚至没有痛的感觉,我想飚车族也不会有,更可能有的恐怕是不屑。只是我必须承认,每当成人挥鞭的姿态闪过眼前,我实在按捺不住心头那种作呕的感觉。除了恶心,我实在说不出比恶心更深刻的感觉。

如果张晓卿垄断中文报业的快感,可以建立在社会的痛苦之上;如果林良实作错了决定,可以理直气壮不必道歉,这样一个文化儒商和这样一个政治人物携手经营的媒体,实在没有道德权威去对飚车族执行鞭刑的任务。如果对上述事件可以做到视若无睹,选择“无声游荡”,甚至自甘从事文字卖淫的交易,让青楼里此起彼落的呻吟声,去掩盖篱笆以外读者的控诉,我们自当忏悔、惭愧。

我有错吗?我错在哪里?

蓝海泛滥的那一段日子,《星洲日报》每一版每一栏每一字的评论,都让我不禁毛骨悚然。我看着郑丁贤生动地描绘一段爱基斯摩人捕捉 北极熊 的故事――北极熊远赴而来,舔着内插匕首的血冰棒,最终划破了自己的舌头,却还使劲地舔着越来越鲜美温热的血,直到不支倒地。我脑海里的最后画面却是,张晓卿从雪地里走过来,将我们一个一个拖走。

暂时扯开话题,若我们稍微思考,这半年来,为什么一个前任首相以及现任首相在“贪污、裙带、朋党”课题上的纠缠互骂,在人民眼中竟然只是一场胡闹的肥皂剧?为什么两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分歧与冲突,我们能做的只是拭目以待“在后头的好戏”?

81岁的强人马哈迪,他的大嘴巴翻上翻下,话像刀子般甩向自己钦点的继承人。他淀着敌意的眼神,寒气可以直透骨髓,然而我们打从心底都知道,他每一句对贪污的斥责,都说不进民心。

因为,马哈迪的过去无法解释他的现在。他22年的所作所为,无法确立任何反贪的价值。

然而,这终究不是马哈迪个人的问题。“他儿子得到的工程更多!”这么一句夹杂着忿忿不平、心有所不甘的跺脚反驳,我们莫非还看不出个人背后的制度问题吗?正义无从伸张、肃贪沦为宣传--因为国阵无法确立肃贪的价值,这个用水泡射向说真话人民的政府,没有反贪腐的信念!

话说回来,11月3日堵塞在《星洲日报》总社门前的两辆罗里,于是解释了为什么刘鉴铨“反垄断是我们的信念”的呢喃,只是青楼里盘旋游荡的呻吟,是配合主子垄断欲望半推半就的调情,而不是为了社会确立价值的信念。可怕的是,这个结合体的高潮最终足以征服了一个社会的新闻自由!

像月亮般继续发光

528报殇以后,“舆论”这个公共领域已经沦陷。它展现的不再是公民社会的声音,不再是一种探索真理、追求改变的力量。如果张立德要形容评论人是 对着月亮狂吠的狗 来衬托村长的高尚,那我很想领教月光萦绕下向权力叫春,又是怎样的一种犯贱?

我只想说,如果我们批判飚车族危害路人生命,我们是在批判一种私欲侵犯公共利益的行为。我们愿不愿意就这个标准,去批判每一个人?如果我们嘲讽飚车族被巫统收编,我们是否也愿意时时刻刻检视将灵魂出卖给权力的自己?

我们必须承认,成人世界的假道学甚至比不上飚车族坦率的反叛。我不是苟同他们向警局抛石头的行为,但是我们不能否认这是一种最直接的反抗!他们在被追赶时逆向而逃,象征一种被主流迫压的壮烈颠覆。

但是,请看一看懦弱的自己,我们是否愿意对垄断、封杀这种喊正义反正义的行为来一次彻底的反叛,相信自己即使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也要至少有挣扎的抗议!

如何说服飚车族学好榜样?

我们已经彻底地否定了自己的能力--面对五年前替《星洲日报》社长张晓卿否认涉及收购南洋报业、五年后改称张晓卿收购南洋报业与《星洲日报》无关的言论,我们竟然如此无动于衷,一幅无力的样子!我们百万个读者、千多个德高望重的华团领袖,竟然在完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就这样向一个张晓卿皇帝举旗投降?有谁能够告诉我,我们究竟能展现怎样的一种示范,去说服飚车族学一学我们的榜样?

如果批判不是为了确立价值,而是以文字闲聊来赚取稿费与酬劳,然后行尸走肉地在这个资本制度里过一天是一天--我只想说,至少,在公路上撒野的飚车族,在最贴近死亡边缘的那一刻,比我们更先找到了生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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