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历史的新山监狱在关闭前夕,邀请11名来自国内外的报章记者,集体“坐牢”,亲身体验铁窗生涯。部分主流中文报以图文并茂大篇幅的版位,来报道“记者坐牢”的体验。
此举写下我国报业史和监狱史的纪录,暴露出媒体记者的“不务正业”,报章日益将新闻娱乐化的趋势。同时,这也反映出监狱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新山监狱只有30名官员),还要接待记者“入狱”到“出狱”,实有浪费公帑之嫌。
在过去,媒体只能通过申请,采访狱内囚犯,或在狱吏带领下参观监狱。不过近年来,国内监狱局主动向媒体打交道,特别安排不同的囚犯接受专访,采用行销策略,建立监狱的亲切和具人性化的良好形象,试图为监狱除去负面印象。
媒体记者接受了狱方的特别眷顾后,成为受益者,在这种情况下,媒体都不会挖掘监狱没有被报导过的阴暗面,也不敢向狱方提出“敏感”问题,以监狱问题,不平制度等作为报导焦点,撰写深度报道。结果,读者每次阅读关于监狱的报道时,都发现报导内容肤浅。
媒体视为“噱头”
媒体则把“记者入狱”视为“噱头”,加上以 “即将关闭的百年监狱”为卖点,创造报导价值。不过,这场精心策划的“记者入狱记”却没有让读者对百年监狱的过去的管理制度和事迹,作深刻的检讨和回顾。反之,呈现给读者都是记者入狱的感受和看到的点点滴滴,当中也有记者在狱中,获得创作灵感,写下歌曲。
记者在“坐牢”16小时“出狱”后,还可获得监狱局颁发的“坐牢结业证书”。记者们还手持“自由万岁”4个大字的红纸,与狱官合照留念。一些记者还到佛庙还愿和拜拜。这一切,可说是让读者用钱买报纸,却活受罪,要看记者如何过足“囚犯瘾”。
神秘化监狱
监狱是个一般人禁足的地方,充满了神秘感,使民众和记者都对它产生许多想象。因此,一份中文报就自我期许说:“记者要克服自我心理障碍,体验“入狱”的滋味,为广大读者揭开牢狱的神秘面纱。”
不过,最后却是中文报报道狱内的古怪事,加深监狱的神秘化。例如:“新山监狱篮球场旁边有一口神秘的古井,囚犯和监狱官受促不能靠近这口古井,以免发生意外。24年前,一名少女在古井旁向狱吏招手。。。。”
大部分中文报都重复突出大家知道的“入狱程序,条规和狱中生活”,来继续满足读者的好奇心和偷窥心理,让读者读起来更有趣味性,戏剧性和达到娱乐效果。例如:
“牢房里又热又臭,只呆了半小时就已经觉得难顶,2个小时候就想逃狱。”
“记者‘坐牢'囚犯一样,没有特权,照样得在牢房使用便桶大小解,赤身裸体冲凉,以犯人代号自称等等。。。。”
“想知道牢饭的菜单是否丰富吗? 晚餐菜肴有:白饭,番茄汁,甘望鱼,炒茶豆和面包,早餐则包括:粥,炒江鱼仔和咖啡。”
一份中文报记者也报道“新山监狱规定囚犯冲凉用水不可超过10瓢”,不过,该记者只纯粹把这问题当趣闻来报道,并没有质疑监狱这项措施,是否违法了基本人权。
严肃新闻被排挤
“记者团入狱”的报道,也造成中文报其他严肃的新闻被挤出版位,或根本没有报道。例如:在星期一布城上诉庭法官,就作出一项重大判决:上诉庭裁决在雪州龙溪原住民在土地遭政府征用兴建大道的案件中,政府败诉,要政府必须根据土地法令赔偿已宪报颁布或未宪报颁布的土地。这宗涉及原住民的土地纠纷判决,对以后的类似案件的判决,将起着一定的影响。
据了解,有两家中文报记者前往上诉庭采访,其中一家中文报第二天在国内版报道这则法庭新闻,另一份中文报则把这则重要的法庭新闻“被挤到地方版”,
因为该报在国内用了约整版的篇幅,来报道“记者入狱”的新闻。
在新闻逐渐被娱乐化和资讯化的趋势下,我们也看到报章侧重报导一些读者容易消化的奇闻趣事或消费资讯。有报道的副刊还大量转载中港台报刊杂志的文章,并在全国版每周一次推出“新闻点心” ,较少长期为本土议题作深度报道。
我们可以体谅到媒体人在许多法令的钳制和新闻的禁区下工作的压力,但是,媒体经营者和主管,却不能因此自我设限,更不应妄自菲薄,只报导流水账式的官场新闻。
“参与观察报导”的典范
媒体人不应忘记所肩负的社会责任和监督权势者的角色,努力提升新闻主管、编辑和记者的能力和素质,以便撰写有关公众利益的深度报道,让公众了解公共政策和社会问题对他们的影响,从而建立媒体的公信力。
“记者入狱团“的实地报道,令让我想起新闻学的“参与观察报导” (Participant Observation)。来自New York Work报章的女外国Nellie Bly乔装成精神病患,并将她院内的观察所得,撰写病人受不人道对待的丑闻。较后,Nellie Bly还因为这篇调查报道,而荣获“普利兹新闻奖得主”。
如果我国媒体工作者有勇气坐牢,就不妨向这名女记者学习,乔装成囚犯,进入监狱,揭露监狱不为人知的一面。长远而言,中文报则应该成立“调查报导小组”,挖掘贪污舞弊现象,严厉批评政府和企业滥权问题,而不是组成“记者入狱团”,在读者面前做秀,丢人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