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16年曲折的兴建过程后，备受争议的巴贡水坝终于宣告将在今年12月宣布正式竣工。但是在10年前被迫离开祖传家园，让路给水坝工程而逼迁的原住民所面对的种种问题，依然悬而未解。

虽然当局在1998年要求他们迁移至双溪亚沙（Sungai Asap）重置区，并许下种种发展承诺，但是肯雅族（Kenyah）律师阿本（Abun Sui Anyit）表示，这1万名迁移至重置区的原居民，生活条件不进反退。

“没有多大改变，当我在原本的长屋生活时，我们也能获得诊所与学校便利，差别在于现在的状况更糟，因为我们要偿还这么多的账单。”

陈伯勤公司获巨额赔偿

虽然巴贡水坝工程在1998年因为亚洲金融风暴而被迫停工，但是大约1万名来自肯雅族、加央族（Kayan）、拉哈汉族（Lahahan）、武吉族（Ukit）以及本南族的居民，却在1998年9月至1999年7月期间被迫迁入30公里以外的双溪亚沙重置区，只因为他们的祖传土地位于水坝范围之内。

砂拉越木材大亨陈伯勤属下的伊佳兰公司（Ekran）是在1994年获得巴贡水坝工程，不过却因为受到金融风暴冲击而放手给财政部接管整个工程。无论如何，该公司依然获得政府给予近10亿令吉的赔偿金。早期清除水坝工地的伐木合约，也由陈伯勤属下的另一家公司所获得。

由伊佳兰公司所完成的环境评估报告（EIA）初时被列为官方机密，导致原住民被迫入禀法庭要求文件解密。虽然高庭在1996年宣判环境评估报告无效，但上诉庭却在翌年接受联邦政府与砂州政府的上诉，而推翻高庭的判决。

土地贫瘠越界耕种被驱

联邦政府对伊佳兰的“优惠”，并没有延伸至双溪亚沙重置区的1640个原住民家庭。一名加央族人哈里（Hary Wing Miku）表示，政府的所有口头承诺最后皆落空。

这些以农耕为生的原住民，在搬迁时原本要求每户家庭获得10公顷的土地，不过最后妥协接受3公顷的土地，然而在搬迁后却只仅得1.2公顷的贫瘠土地。

因此他们被迫在自己土地以外的范围内耕种，但却在2007年遭土地与测量局驱赶。

婆罗洲研究机构指出，当局原本的计划是要改变原住民的传统农耕自给自足模式，让他们给种植公司打工。但是根据关心原住民非政府组织联盟（Coalition of Concerned NGOs）在1999年的实地考察报告，发现当地工作机会非常少，导致原住民必须靠赔偿金挣扎求存，并适应使用现金交易制度。

房子劣质居民拒绝缴费

虽然当局在要求原住民搬迁时，曾根据原住民所居住的土地以及农耕物数量，进行赔偿。但是哈里却指出，他们所获得的赔偿金，都用于修理当局所提供的劣质房子。

该联盟发现当局提供的长屋不仅没有入伙纸，其建筑素质也不达标，原住民搬进去的1年后，房子的木材就开始腐坏。

哈里补充说，许多村民被迫使用赔偿金来购买四轮驱动车，让他们可以沿着伐木路径到其他城镇取得物资。

当局曾在搬迁时答应为重置区兴建公路、商店以及其他设施如学校、诊所，以及水电供应。不过目前双溪亚沙只有一间诊所、一个小镇与学校，中学更是在迁移的10年后，即2008年才建好。

哈里指出，居民曾接获一张1998年至2008年的水电总数账单，结果导致许多居民不再使用水电供应。

当局在搬迁时曾答应提供免费水电，直到他们适应现金交易制度为止。

尽管房子素质不达标，当局仍要求原住民偿还5万2000令吉的房子贷款，不过原住民却拒绝这么做，因为当初他们被迫搬迁时，当局并没对拆毁他们原有的房子做出赔偿。

州政府花29年过渡失败

巴贡水坝工程承包商马来西亚中国水利联营企业（MCHJV），曾做出努力改善原住民所面对的问题，包括提供手工艺品、互联网与生态旅游培训，希望协助他们获得稳定的收入。

然而阿本说，这些协助来得太迟了。他形容这些“门面功夫”无法掩饰当局仍拖欠他们赔偿金的事实，同时也没有针对原住民的问题对症下药。

“政府处理巴贡问题长达29年，但至今依然没有计划协助原住民过渡到新的生活。”

位与民都鲁的原住民发展中心发现，双溪亚沙的原住民青年爆发许多社会问题，包括未婚先孕以及酗酒。

阿本补充说，许多家庭无法适应新生活，而选择冒着再度被驱赶的风险，回到原本的土地上生活，也证明当局的计划已经失败。

“世界其他地方的一些水坝允许原住民继续住在水坝的边缘地区，因为他们不会使用水坝的水源，但是在这里，他们却选择把土地交给种植公司。”

法律与政治管道皆不通

另一方面，原住民也曾尝试通过法律途径取回祖传土地的权利（Native Customary Rights），但是上诉庭在2008年4月28日裁定，维持古晋高庭的判决，粉粹了他们的梦想。

上诉庭认为，原住民无权取回他们的祖传土地，因为政府已经做出赔偿。

除了法律途径，原住民也尝试通过政治管道反映困境，包括在1998年呈交备忘录给砂州首长泰益玛目、2001年呈交备忘录给当时的副首相阿都拉，以及在2006年向负责廉政的国会特选委员会反映，不过最后都毫无结果。

这个现象并不意外，因为也是原住民的砂州土地发展部长占玛欣（James Masing）曾向半岛电视台（Al-Jazeera）表明自己对原住民毫不内疚，并坚持州政府协助原住民发展的方式是正确的。

列明承诺赋予法律效用

不过，原住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争取权利，在阿本以及其他来自砂拉越原住民律师协会的律师协助下，哈里草拟了一份称为《巴贡协议》的12点文件，逐一列明原住民的要求。

目前这份已经进入草拟尾声的文件，整理了所有政府在要求原住民搬迁前所做出的承诺，要争取把这些承诺赋予法律效用。

一旦政联邦与州政府答应这项协议，就必须每年拨出数百万令吉，直到水坝暂停运作或长达999年，导致其落实的可能性相当渺茫。

无论如何，随着砂州选举近在眉睫，巴贡水坝所位于的布拉甲（Belaga）州议席选情激烈，落实上述协议或许会出现一丝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