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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电话的邀约,我和先生决定一起赴约。不是看天影,也不是聚餐,是一场民主的集会。

709前的一个星期,新闻报告了很多负面的新闻:巴冷刀,汽油炸弹,路障,围城,警方逮捕行动,我的心有一些动摇,我们的安全有保障吗?

心里的另一把声音顿时响起:活了这么多年,对民主有啥贡献?人生有几个十年,要一直浑浑噩噩过日子吗?

想起慈父生前是一名学运领袖 ,曾经带领学弟学妹为捍卫母语而走上街头,而且一度成为政治犯,我的心情顿时澎湃了起来。豁出去了!

709早上十时,我和先生为了避开警方所设的路障,决定提早乘轻快铁前往相约地点——茨厂街 。 那时听说车站已经有不少警员站岗。为了减少警方的怀疑,我俩放弃了准备好的黄衣和毛巾,只带了一小瓶水穿上运动鞋就出发了。

轻快铁上一如往常,男女老少谈天说地,和窗外冷清的街道成了强烈的对比。我们的心忐忑不安,难道人民退缩了?如果只有小猫两三只该怎么办?或许是暴风雨的前夕?当时心里有些惆怅。

先生打趣说,这可能是有关当局布下的圈套,以便将所有出席者围困起来一网打尽,来一招瓮中捉鳖,所以并没有多加阻止进城的民众,只不过抽样式的检查一些可疑人士。

时间有点早,我们两对夫妻就四处溜达,观察周围人士的神情,觉得似乎每一位在场者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由于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集会,毫无头绪所应该注意的细节。

幸好,机缘巧合遇上来自东马一班志同道合的同志,细心为我们讲解集会的状况和分享当年在台湾留学所参加过的民主集会的经验,我们的心里才踏实些。

踏入中午时分,离集会时间愈来愈近了,人潮开始涌现,不一会儿,整条茨厂街已挤满了人潮。最意外的莫过于集会出现了不少黄皮肤面孔,远超出我们预料之外。“Hidup! Hidup! Hidup Rakyat! Bersih! Bersih! Pilihanraya!” 口号响彻云霄,大家大步走向马来亚银行大厦。

步行的当儿有一名友族同志二话不说递上了干净毛巾以备不时之需,毛巾上还细心的贴了一张印有紧急联络电话的字条。原来如果不幸被逮捕,将有一群义务律师随时侯命。

人潮继续从四面八方涌现,看不见尽头,大家神情高昂。正当大家在聆听集会领袖所发表的演说时,震暴队向集会的群众发射了水炮和催泪弹,一颗,两颗,噢不,四颗,噢不,好多好多的催泪弹!大家都慌了,开始四处窜逃!很多人不停喊着“bertenang bertenang.. steady steady.. slow, slow.”,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逃走。

叫喊声,咳嗽声,甚至啼哭声不绝于耳,先生不顾一切地拉着我的手往富都车站跑去。催泪弹的威力真的百闻不如一试,才跑了没几步,一瞬间眼睛就觉得好辣,只为了逃命而勉强挣开,眼前的情景仿佛地狱一般,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很混浊、很炽热、还很呛,呼吸非常困难,皮肤有似被灼伤的感觉,有些人甚至呕吐及倒地呻吟,脑海里竟浮现到底有没有命离开的消极念头。

好不容易逃到了富都车站巴士下客的楼层,幸得一位好心的仁兄打开救火喉向我们喷洒“甘露”以减缓被催泪弹攻击的痛楚。另一位友族同志则递上了盐巴让我们含在嘴里,再唤我们把湿毛巾敷在眼睛上。此时,我感觉到人间是有情的,地狱顿时变成天堂。

回想起几分钟前的情形,天啊!理应保护人民的人民保姆,为什么如此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我们自问循规蹈矩,没有挑衅警察,没有砸破任何一面镜子,没有放火,更没有丢过一颗石头,我们不是暴民,为什么会受到这样无情的镇压?!为什么?!

庆幸当时有那么多人及时伸出援手,遭催泪弹袭击那一刻的慌张与失措,身心的窒息与疼痛,失控的眼泪与鼻涕,非一般人能承受,非笔墨能形容。

正义之雨就在那时候下了起来,减轻了催泪弹带给我们的伤痛,更唤起了大伙儿的决心,组成队伍再次前进。我们在富都车站前的富都路唱起国歌Negaraku,这时我的眼睛湿了。这就是我的祖国啊,各民族不分彼此一齐为民主请愿,互相帮助,为国家的未来而奋斗,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体现了一个马来西亚的精神!远胜于某些人和组织只会在台上空喊口号,其实暗地里在蒙骗人民,典当着国家财产!

才刚唱完国歌,第二波的水炮和催泪弹攻击又瞄向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和平请愿群众。刚领教过这两种“无良的武器”,这次,大伙儿比较有秩序的疏散。我们接到指示步行到同善医院后小丘上的建筑物旁,也就是同善医院急救室的所在处去会其他队友。正当我们在攀爬湿滑的斜坡时,催泪弹也步步逼近,人群又开始慌张起来,有点混乱,也很惊险,所幸在大家互相帮忙的情况下,都没有人受伤。

我们加快脚步跑到距离同善医院急救室一百米的走廊往下一看,就如之后在网络所看到一般,镇暴队向医院范围发射催泪弹和水炮,大家都傻了眼!还来不及回过神, 一颗催泪弹不偏不倚地落在急救室入口前救伤车停放的范围,在场的少说也有整100人。

大伙儿为了逃命,有的攀爬至另一座更高的山丘,有的在前有追兵后无路的情况下进入同善医院建筑物内寻求庇护, 警方真的把大家逼到了死胡同,令我们非常的气愤!过后才得知,原来警方在小丘下的医院建筑物内外捉了很多人。

我们强烈抨击及谴责警方在驱散集会时对群众实行前后夹攻的策略,更间接造成一位和平勇士命丧黄泉。主流媒体事后不但隐瞒事实真相,还特地以合成照片抹黑该集会。国阵领袖睁眼说瞎话的举动更令人汗颜、愤怒和不屑。我很怀疑,难道他们不怕报应吗?

干净和公平選舉联盟向政府提出的诉求遭拒绝,我们响应该联盟的呼吁 ,每星期六穿上黄衣,一直到改革成功为止。

709成就了我们这一群黄潮世代,我们会继续为民主建设奋斗。我们这一群死里逃生的草民呼吁及恳求已满21岁的朋友,请立刻去登记成为合格选民,下一届大选你的一票是关键。杜绝一党独大,让两线制抬头,实现政党轮替,互相牵制及监督,让公民社会及人民主权真正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导力量。Hidup Raky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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