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抢眼
最话题
最新鲜
的其他作品
mk-logo
新闻
砂拉越人西渡记(二):<br>思念的故乡和选举那回事

【今人物】告诉你属于他们的故事

“其实我想回去砂拉越当总统。”当我问Stephen是否想过回去砂拉越发展时,他这么回答。这样的答案不禁令人一怔。

但他认真地说自己并非开玩笑,从中学开始,他就幻想有一天当上砂拉越总统,那时他还一笔一画勾勒出他的“国家”模样。

“我以前真的是这样想,也想过拍电影一段时间后回去做总统,因为我觉得我可以把砂拉越管得更好。”

“在中四至中五时,我会画我当上总统后我的衣服是怎样、我的战斗机是怎样、砂拉越的军人和警察服装是怎样、整个城市规划又是怎样。”

询及为何是总统而非首长时,Stephen毫不犹豫地说,当有权力时,肯定会选择当总统,有什么不可能。

这个中学时的想象,如今仍清晰留在Stephen的脑海,他笑说,很可惜没把那些画留住,否则可以出示给我看。

撑自主权但不支持S4S

42岁的Stephen Chua(蔡竞贤,见图)19年前为了电影梦,离开诗巫来到吉隆坡求学与工作,目前他是一名电影指导,并在这成家立室。

他说,砂拉越是一方良地,甚至以“宝”来形容它,但他遗憾,砂拉越政府没好好管理,更惨的是没得到中央政府的公平拨款。

“我不觉得砂州旅游业现在做得好,设备已是问题,航班很少。你看飞机票比去台湾还贵,(与西马仿佛是)两个国家般。”

他认同,砂拉越应有更多自主权,但他不支持“砂拉越人的砂拉越”(S4S)运动,并质疑这个运动背后的推手。

“我接受它们的概念,但我不解为何那场集会的反应很冷淡,只有千多人出席,砂拉越人口不只这个数目。”

“所以这有意义吗?我们需要争取这些(扩大自主权),但那些人幕后在搞什么你不懂,他们是要巩固权力吗?抑或向(砂州首长)阿德南施压?我不懂,这是他们的游戏。”

“砂拉越人的砂拉越”组织是于去年7月22日欢庆砂拉越独立日52周年时,在古晋举行一场集会,争取公投法及捍卫砂州自主权,获得千人出席。

不满中央忽略砂拉越

来自砂拉越林梦的帝莫迪(Timothy Upai Lindris,见图)及古晋的莫哈末哈菲里兹(Muhammad Hafriz Fareedy )同样认为,砂拉越政府必须向中央政府争取更多自主权。

帝莫迪甚至抱怨,中央政府忽略砂拉越的发展。

“大家都知道我们这里资源丰富,但钱却没公平分配,当地很多学校甚至连墙壁都没有……”

哈菲里兹则直批中央政府双重标准,导致全国各州发展不均衡。

“你看看美国虽然很大,但每个州都一致发展,没有落后。你看看登嘉楼和伊党执政的吉兰丹,石油与天然气那么丰富又如何?”

“若中央政府真的公平,沙巴及砂拉越等州属肯定有均衡的发展。”

无论如何,来自古晋的苏亚娜(Suryana Manterang)对砂州自主权没太多意见,也不认为有需要扩大。

她举例,如今的内阁阵容已算公平,涵盖砂州领袖,例如首相署部长依德利斯及妇女部长罗哈尼等。

“我不认为我们需要更多自主权。如今西马人去砂拉越也得用护照,我认为砂州移民局已有自主权,所以这没问题。”

质疑S4S运动有隐议程

但提到“砂拉越人的砂拉越”运动时,三人和Stephen一样不支持这个运动。

帝莫迪就直指,运动名字本身读起来已让人觉得“很自私”。

“我对这个运动只有50%感觉。若你去到砂拉越,你会看到当地人的车子或衣服上有S4S字眼,为什么这样?”

“现在不是谈团结吗?若只是S4S,这看起来很骄傲,似乎只属于砂拉越人,我们是一个马来西亚嘛!”

苏亚娜则形容,“砂拉越人的砂拉越”运动很极端。

“她们是想要砂拉越脱离马来西亚吗?他们真的很极端。若真的脱离马来西亚,砂拉越还能生存下来吗?

“我知道砂拉越有很多资源,但这不代表就能生存。我认为,我们还是需要中央政府。”

哈菲里兹则认为,阿德南政府早已积极在捍卫砂州自主权,不需要“砂拉越人的砂拉越”运动,他更质疑这个运动含有隐议程。

“阿德南现在也向中央政府争取更多自主权,为什么我们还需要S4S?它应该支持阿德南,不是趁机占任何便宜。”

回去投票只想砂进步

29岁的哈菲里兹离开古晋前后已有5年,并于2014年9月为了更丰厚的薪水而来吉隆坡讨生活,担任工地安全督工,他的妻子则留在民都鲁。

在来临5月7日的砂州选举,哈菲里兹说,他肯定会回去古晋投票,因为他希望砂拉越进步。

他直言,本身支持阿德南政府,后者上任后为砂州带来一些明显发展,尤其乡区。

“只要能让砂州变得更好,我都支持。不管是在野党或执政党,你不曾听到他们要破坏砂拉越,大家都想发展砂拉越,只是各自方法不同。”

“阿德南言行一致,比起前任首长,他确实为砂州带来进步,尤其注重修建内陆地区的道路,我们就是想看到这些实际的表现。”

牵挂妻子每月回两次

哈菲里兹形容,他对砂拉越的爱至死不渝,不仅因为妻子在民都鲁,而是他对那片土地有着深深的羁绊。

这份牵挂也让他频密回去砂拉越,他直言,一个月至少回去两次。

“这个周末我还会回去古晋,连开斋节的机票也买好了,我很想念在民都鲁的妻子。”

询及是否想回到砂拉越发展,哈菲里兹慨叹,若在砂拉越找到固定工作以及和吉隆坡一样的薪资,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回。

目前他说,可能还会呆在半岛工作5至7年。

未登记选民但想投票

社会新鲜人帝莫迪则来吉隆坡工作才1年半,目前在一家媒体公司担任数码执行出版人,他坦言,自己还没登记为选民,加上这次砂州选举,他已错过两次投票。

“不是我不要登记,可能是太忙而没时间。我真的很想投票,但你看,转眼选举就到了。”

他认为,阿德南表现不错,许多砂州人对他有好感。

帝莫迪坦言,独自一人前来西马生活确实不容易,由于事业才刚起步,他不晓得自己会留在西马多久,但他直言,肯定会返回砂拉越发展的一天,因为家人都在那里。

“现在我还为生活打拼,所以我也不知会呆多久,但我最终想回去砂拉越工作。”

“我想,有一天我会把在吉隆坡学到的经验,带回我的出生地,学以致用。”

不关心政治也要投票

苏亚娜(见图)和帝莫迪有同感,她说,一旦在大城市累计足够经验,她一定会回到砂拉越发展,并把专长奉献于那片土地。

苏亚娜在吉隆坡从事工料测量师已约3年,这是她从澳洲布里斯班一所大学毕业后,踏入社会的首份工作。

她说,未来计划再去澳洲工作,学习外国技术,但由于目前经济不稳,她得努力存钱,才能一圆外国工作梦。

“但就如我前面所说,砂拉越是我的家,我的家人、朋友及食物都在那里。我会回去砂拉越,为当地建筑领域带来改变。”

谈到砂州选举,苏亚娜坦言,她很少关心政治,但她依然认为,有必要回去投票。

她说,自己早登记为选民,但她近期检查选委会系统时,警觉自己的名字并不在系统内。

“我得向选委会查查,为何我的名字不在系统内。我想要投票,因为每一票都很重要!”

虽然多次强调不关心政治,但吉隆坡高消费的生活压力,也让苏雅娜关心起消费税。

“消费税加剧通货膨胀,这让我们的生活更艰苦。我希望政府能废除消费税,包括砂州政府,为何不?”

和哈菲里兹及帝莫迪一样,苏亚娜同样看到阿德南政府为砂州带来发展。

“我对政治没看法,但我看见阿德南所带来的发展,如泛婆罗洲大道(Pan Borneo Highway)等。”

投票也无法改变不公

在吉隆坡生活已19年的Stephen则直言,目前没有想要回去砂拉越发展,反之想留在吉隆坡,更想冲出海外。

虽然早已登记为选民,但Stephen不曾投过票,不管是全国大选还是砂州选举,因为他认为,即便是选举,也无法改变社会种种不公与欺压。

热爱电影的他反而相信,通过电影带出社会议题,比投票更有效带来改变。

他心中有一个愿望,即想拍摄一部砂州原住民课题的电影,这也是唯一让他想短暂返家的原因。

“其实我现在想回去的最大原因是我想拍一部电影,那边有太多故事,我想回去拍砂拉越人的故事。”

老树被砍你会流泪吗?

事实上,Stephen小时候曾跟父母住在斯里阿曼(Sri Aman)长达13年,之后才搬到诗巫。

他说,斯里阿曼是伊班人最多的地方,当时他的家后面就是长屋与河流,小时候经常与伊班人一起在河边洗澡。

他也特别喜欢老树,但残酷的是,从小他就不断地看见一棵棵老树倒在面前。

“小时候,只要在甘榜路就会看到罗里每天进进出出,我去到一间板厂,看到许多老树躺在那里。”

“当你看到原始森林的树被砍下,你会流眼泪吗?我以前时常会这样。一棵老树是需要经历过多少风雨才能长这么大,然后你就会对它有一种感动。”

“还有那边的河流多美啊,但是也被污染了。和伊班人一起在河流洗澡戏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冀电影为原住民发声

说起这些童年回忆,隐约可见Stephen的眼眶微红,偶尔也陷入沉思。这些成长经历恰恰促使他一直关注砂拉越原住民,尤其水坝和原住民习俗地的课题。

“我不会去投票,因为我认为最好的管道是我拍一部电影,让全世界知道砂拉越原住民的真实状况。”

“我觉得这是国际课题,全世界的原住民都面对不公对待。”

Stephen已有5至6年没回去砂拉越,他说,他的父母经常会过来这里,所以他也无需飞回砂州。

和许多离乡背井已久的游子一样,Stephen的心情是矛盾的,他也不晓得,电影是否能把他带回家乡长住。

但看到家乡种种不公的发展政策、美丽的大自然饱受摧残,不少砂拉越人或也曾有类似Stephen的“总统梦”。

上篇:

砂拉越人西渡记(一):逐梦、谋生与种族之毒

延伸阅读:

回顾砂州家族政治史: 穆斯林土著霸权如何诞生?

有何看头? 7道问题读懂砂州选举

查看评论
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