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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敦祥:行动党该换位思考,走出困境

【观点】

509大选行动党迎来顶峰。当时的行动党风头无二,横扫竞选的所有城市选区,在西马半岛只在四个马来及土著选民过半的选区以微差落败。执政的两年,希盟历经风风雨雨。无论是爪夷文课题、承认独中统考、拉曼大学拨款等议题,无一不重创行动党基本盘。

随着人口结构的变更,马来选民所占的比例只会持续走高 。面对执政后开始流失华裔支持,巫裔选票日增却多数不投行动党的情况下,未来行动党会不会就此遭遇瓶颈,从高峰滑落陷入窘境。

近日,党内两股论争,无论是所谓的“华沙派”或“英沙派”,各自立场如何,归根究底显示出行动党领袖在509登顶后,接下来何去何从的忧虑以及反思。

如何有效争取马来选票

我认为行动党除了以鸟瞰的视野,从宏观角度探讨党的未来;也必须以地面的观察,落地分析行动党在竞选的每个马来选区的工作项目和成绩。这包括平日的组织运作、选区脸书社媒的经营、文宣的操作等,来检视一路走来的不足。

行动党要重返布城,无需多言。不过,我们要如何有效地争取马来选票,配上华印裔基本盘的支持,才是一切争论的核心。

以往,行动党缺乏资源和人才,不得不集中火力攻打华裔选民居多的城市选区,无可厚非。大型的讲座、耀眼的文宣、朗朗上口的口号一直是行动党攻克华裔的胜选招数。

马来区方面,行动党则交由马来政党,即1990年代有46精神党;烈火莫熄后有伊斯兰党及人民公正党;2010年后则是公正党;国家诚信党及土著团结党点灯带路。

509大选开票当晚,我在新山Thistle Hotel看着希盟宣布胜选筹组柔佛州政府,难掩心里兴奋。

一看票箱成绩,我们的马来选票在城市地区与国阵平分秋色,但郊区则还远远落后巫统/国阵,希盟靠华人票吃糊。其实,行动党的马来支持率在多数选区不达标且不稳定。

3年后的今天,大家经历了反《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ICERD)集会、爪夷文风波,乃至喜来登政变。我一路反思,纵然行动党高举多元政治的旗帜,号称代表全民马来西亚,但一到选举,行动党在马来地区还是相对依盟党。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走出舒适圈,在地深耕马来区,才能突破瓶颈,摆脱华人政党的紧箍咒。

我觉得,党内还是有不少领袖存有迷思,认为行动党旗帜在马来区不吃香,平时就省事不经营,反而把大多时间用在固守华人区。

巫统主导马来群众舆论

我们都知道行动党擅长选举动员。每当大选到来,重量级的中央领袖会开始制造舆论风向,鼓动人心。前两届大选的朗朗上口的口号是“改朝换代,告别腐败”、“505,换政府”等。

这些在网络和媒体的所谓空中作战,的确在华裔选民当中引起关注和共鸣。但把目光转向马来选民的圈子,就会发现相同的选战模式只引来掌声稀缺,没几个人买账。

行动党的文告产量素来不输人。我们一贯的文告遣词用字,从重量级的中央领袖到基层干部都常用激烈的字眼来攻击巫统。一马公司丑闻过后,最近流行把巫统划为“法庭派”和“部长派”,以为一直针对Bossku纳吉和现任主席阿末扎希的丑闻大做文章,就能分化巫统支持者。

喜不喜欢,巫统主导马来群众舆论。马来人对行动党感到厌恶,因为多从巫统视角来理解行动党。

中庸文宣岂非前功尽弃

且让我们换位思考,行动党的招牌在马来圈子本来就不受欢迎,我们还火力全开炮轰纳吉及阿末扎希?多数马来群众一看又是针对性骂人的尖锐标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读下去?

这好比巫统一直想亲近华裔选民,一边厢在文宣方面大推中庸路线,企图制造好感。另一边厢,却还是有巫统领袖频频攻击和挖苦行动党。这些挖苦和抨击行动党的言论,听在普遍倾向行动党的华裔选民耳中肯定非常刺耳。

你说那些中庸的文宣营造的良好感觉是不是前功尽弃?我们生产数量那么多文采飞扬的攻击性文告,时事座谈会上口沫横飞数落对手,究竟是因为改不了“自己讲自己爽”,还是因为安于在同温层相互取暖?

不换位思考,又如何走出困境?

马来同胞在乎务实做事

一个普通选民的政治倾向,是由她日常生活中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逐步形成。尤其是我接触过的马来同胞,他们其实更在乎的是:YB其实为这个地方做了哪些事?

经历动荡的政权轮替,不少人对空谈的政治人物感到厌倦。选民会觉得,讲的人很多,做的人少之又少。政治人物的SOP是出文告抨击政府,但在限行令期间,或者在平日普通选民急需援手时,能及时帮他们渡过难关的政治领袖,却不容易碰到。

行动党领袖必须手脚运作,一手写文告,双脚踏入社区深耕。唯有如此,才能把理念和现实结合,在实践中,让人民看到知行合一,让人民体会行动党的理念。

没有持续的在地深耕,只窝在舒适圈高谈阔论如何多元政治、摒弃身份政治云云。大选杀到的时候,平日在孟沙咖啡馆出入的YB候选人才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沿户拜票,就难免会吃闭门羹。

一般选民的基本感观是:平常连人影都不见,大选才来套关系?再加上对行动党即有的偏见,要获得乡区马来人支持,自然难上加难。

深耕乡区打破刻板印象

去年8月,行动党在亚依淡宣布启动十周动员,以备战即将来临的闪电大选。8个月后,大选似近似远之际,口号动员后的实际工作,似乎没有展开。

十周动员期一过,你说华裔铁粉或潜在的马来支持者的心里如何看待?政治斗争以及选区的耕耘,不能单靠选前政治动员和轰炸式的口号文宣。日复一日的实干付出,往往更容易获得选民的好感,尤其是大城市以外的马来人。

管理学家劳伦斯 . 彼得的“短板理论”指出,用一个由多片木板组成的木桶来盛水,其盛水量由木板的长度所决定。若木板的长短不一,那最短的那片将限制木桶能盛多少水。把最短的木板加长,就能盛入更多水,提升价值。

同理,行动党若能克服本身的短板,在地深耕乡区,打破马来人将火箭视为华人政党的刻板印象,就能突破瓶颈,继续成长。

分析马来议席优劣条件

因此,行动党急需针对所有以马来人为主的国州议席作深入分析,找出各个选区的优势、弱点、危机和前景。

行动党在第14届大选所上阵的所有国州议席当中马来选民占多数(即50%以上)的一共有14席(参考分析表一)。

玻璃士的知知丁宜州议席、彭亨的浮罗马尼斯州议席、彭亨的金马仑以及柔佛的亚依淡国会议席以微差落败;其他的则获胜。柔佛的北干那那是唯一出现一对一对垒局面的议席,其余则出现伊斯兰党加入的三角战局面。

得票率的前三名分别是雪州的杜顺大(Edry Faisal, 52.5%)、雪州的双溪比力(刘天球,51.7%)、北干那那(杨敦祥,51.6%)。在10个胜选议席当中,有6个得票率不过半。

下届大选,行动党能不能继续赢下这些胜选的马来区,行动党能不能在落败的选区翻盘,将决定未来行动党的政治版图。

我相信通过这些具体的微观分析,我们能找到共同点,在华沙派、英沙派的争论之外,为行动党日后的发展开辟出一条新道路。


杨敦祥,北干那那州议员、行动党柔佛州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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