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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教节特辑】

记述地方历史与华人身份本无必然关系,地方历史的主角是地方。

在马来西亚的语境下,过去同族裔人聚居于一地是常态。因此,地方史书写可能会偏重于某个族裔。比如:马来甘榜、华人新村、原住民习俗地,追溯地方历史的同时也是在追溯族裔历史,两者交错,无可厚非。

不过,在不同族裔混居的地方,若书写者仍是以族群为本位而非以地方为本位去记录历史,将其他族裔排除在外,那就不应该简单地将之概括为地方史,名不正也。

同理,在原本是单一族裔聚居的地方,若随着时代的演变,居民组成结构已与昔日有异,今人也应按照历史的发展去记述实况,而不仅仅是停留在追溯先来者事迹。

新村地方史应纳入外配

就像国内许多华人新村,自1990年代以降,跨国婚姻增加,为数不少的印尼、越南女性与国内男性组织家庭,成为新村人口的一部分。

有的新村华小,学生来源主要就是跨国婚姻第二代。这些新村地方史若要往下写,也理应有外配及其他新移民群体的地方故事。

民间书写地方史,除了书写者的个人兴趣、在地者的地方情怀以外,很多时候是对官方、主流叙事的补充、回应乃至抗议。

所谓争夺历史话语权,不只是对历史事实、历史诠释有不同的观点,其背后所竞争的还包含着掌权者应如何依据历史事实、依据哪个阶段的历史事实、如何从诠释中得到理据,以作出公平的资源分配。

应突破内部视角

“这个地方属于谁?谁的贡献更多?”是历史问题,但其另一面“谁有权利享有这地方的资源?怎样分配?由谁来分配?”就是正义问题。

马来西亚华社对于类似辩论早已耳熟能详,也积极通过民间写史介入对话,只是预设的对话对象往往是在政治上更强势的马来社会,而不是其他更弱势群体。

比如,面对马来社会,华社相信“土生土长/外来”、“先来/后来”这些元素都不应影响资源的公平分配,但却未必秉持着同一原则支持其他外来、后来移民群体争取权益;华社相信旧日从事劳力工作,处于中下阶层的先辈在地方建设上的贡献不可磨灭,但不一定以同样心态看待当今的劳动阶层。

这种矛盾的价值观体现在地方史的记述中,即是——我族的地方经验重要,他者的地方经验相对不重要,地方史变成了我族奋斗史。

诚然,民间书写者掌握的资源有限,不可与官方相提并论,书写者即使有心,也未必有充分的条件纳入不同族群、不同阶级的声音。但有意识地突破社群内部视角,与完全无此自觉毕竟是不同的。

只有念兹在兹,书写者才会愿意一直为更弱势的社群在地方史中寻找位置,与他们分享文化资源,让共处一地的他们被看见。


李成钢,业余文史爱好者,曾在马新两国任教,活跃于柔南社会运动组织。2019年开始与伙伴陈秀君在加拉巴沙威经营P320社区空间,希望能够在社区内深耕民主,连结同路人,并肩打造一个对弱势群体更友善的环境。

本文为2022年华教节特辑系列文章之一,今年的特辑主题是“描绘世俗政治前景”以及“记述地方历史与文化”,由林连玉基金组稿。

本文内容是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当今大马》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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