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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守威权主义堡垒?——看2015新加坡大选

【当今特约】

新加坡今年的大选,是1965年独立以来最全面的激战。反对党之间相互协商,尽量避免出现三角战。因此,89议席无一没有反对党挑战,再也不让执政党一兵一将自动当选。

比如已故前总理李光耀的丹戎巴葛集选区,一直没有反对党抗衡,都24年没戏了。截至今年,新加坡内阁的18位部长当中,有5位都是陆续通过新加坡独创的集选区制度[注1],在李光耀威望的庇护下,从丹戎巴葛集选区无惊无险,平步青云地进入国会。而今,那里的选民才终于有机会到选举站去,领一张选票,打一个叉。

反对党竞选政纲丰富

反对党这次似乎来势汹汹,除了候选人在资历、素质方面的提升,近年来的民生问题、人口问题等已经激起不少民愤,难免不叫人民行动党捏一把冷汗。

2011年的上届大选中,工人党在秘书长刘程强和党主席林瑞莲的带领下,5人夺下阿裕尼集选区,令执政党首次在集选区里受到挫败,外交部长杨荣文也被迫下海经商。这次工人党最受瞩目的前线是东海岸集选区,其中候选人包括新加坡国立大学社会学副教授吴佩松,代表了新一代四十来岁的反对党候选人。

过去反对党在官方媒体的报导里常被抹上一种极端分子的印象,但现在新进的一派无疑多了一种儒者之风,不再甘于跟政府唱反调,而是提出内容丰富的竞选政纲,想办法改善新加坡人民的生活素质,包括建议推出最低工资制,设立经济保障措施,推出医疗保健计划,改革教育体系以及保护环境、保护历史与文化遗产等等。

其中民主党的徐顺全,以往走抗争路线,在李光耀时代的2001年曾被控告诽谤,除了入狱,也被法院宣告破产,折腾多年后,终于转了温和形象,现在再度参选。上周,他发表了15年来第一次的群众大会演说,讲述新加坡人民近十年来因为物价飞涨,廉价外劳等所承受的问题,结果网上视频吸引了20多万人观看。这也意味着行动党政府即使想要通过控制媒体来给反对党抹黑,功效也不必以前大了,因为现在有脸书等社会媒体,不受电视时间限制。

新加坡人民怨声四起

近年来,新加坡人民由于政府依靠引进外来人口和外来投资的方法来刺激经济,一方面造成当地中产阶级失业,另一方面也造成住屋租金等高涨的现象,公积金又让政府压着,生活压力越来越高。同时,人民只见政府建设赌场,而鲜见政府开设医院等设施,作为公共交通的地铁又年久失修而经常发生故障,不免怨声四起。批评政府的人们,常说政府只把人民视为“经济数位”(economic digit)。

新加坡人长久以来都是顺民,过去像徐顺全一类的积极分子都没好下场,大部分人只会在网上以匿名的方式发泄怨气,很难会有大马Bersih这样的抗议集会。但即使公民社会不够强盛,也不是没有个人英雄。年轻一辈偶尔也会出现像16岁少年余澎杉的一类人物,通过视频骂李光耀独裁,不过他又是被拘禁,以致联合国人权办事处等多个团体要求释放。最有意思的是博客鄞义林,他原先在网上批评政府的公积金政策,被李显龙控告诽谤还不怕,现在也成了大选候选人,还斗胆到李显龙的宏茂桥集选区去较量。当然,这是一个6人的集选区堡垒,反对党胜算不大,只能供一些民众投反对票发泄发泄。

威权统治能否继续?

新加坡政府自脱离殖民统治以来,一贯施行的是威权政治,也就是在形式上沿用选举、议会、政党等民主制度,同时又限制公民自由,确保权力高度集中。从这次大选看来,行动党依旧维持着威权主义作风,尽量守住一党专政,在政策方面不会做出太大的让步。党内两年前唯一对690万人口白皮书提出异议的议员Inderjit Singh在两三个月前就低调地宣布退休了,而总理李显龙在最近的国庆群众大会,主要是通过提高婴儿花红等措施来鼓励国人多生育,经济方针可见一斑。

李显龙在这个星期二的群众大会上,一再告诫人民反对党不可信,反对党提出的福利计划行不通,国家储备不能让人“坐吃山空”。同时他也借用国际目前的大环境,例如泰国的恐怖袭击事件、大马Bersih集会的种族主义色彩、令吉下滑、印尼势力强大等等,来警惕国人必须团结,继续任命行动党组织政府。

为了给这次大选造势,行动党已经费了不少心机,除了劳师动众,推动连绵不绝的SG50活动(新加坡建国50周年),宣扬过去50年的政绩以外,也急忙趁8月9日国庆日烟花灿烂,人民情绪高昂之后急速宣布大选。投票日定在9月11日,也有提醒国人外来恐怖主义威胁的意味。更妙的是,下周就是李光耀的冥诞,假如大选成绩不出意料的话,到时又可以庆祝一番了。

李光耀生前为了推广华语,曾经决意杜绝方言,不让方言“感染”下一代。可是他今年刚去世不久,一向偏重英文的行动党政府就请人录制了一些方言歌曲,宣传政府补贴老人家的“建国配套”。很妙的是,近年来新加坡的医职人员不少从外国引进,和这里的老人家沟通不易。如今因为大选,执政党候选人却临时抱佛脚,纷纷跟反对党一样,演讲都穿插起方言了。

究竟新加坡老一辈人口的恋旧之情,对这次大选又有什么作用,或许很快就有揭晓。

注解

1.集选区(Group Representation Constituency)是新加坡特有的选区制度,在该制度下的选区需以几个人组成集体的方式参与选举。根据官方论述,这主要是为确保国会有少数种族的代表,因其规定每个集选区必须有至少一名候选人来自马来裔、印度裔或其他少数族群。但也有评论认为,这是执政党让新人上位的手段,新人能搭着由资深党员领军的快车顺利当选进入国会。同时,反对党因人数单薄,更难凑足人数角逐集选区议席。


黄子明,新加坡人,留学德国,从事文化研究,目前为南洋理工大学博士后研究员。

本文内容是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当今大马》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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