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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狼2》:真男人的新“中国梦”

【粉红映画】

《战狼2》在马来西亚取得不俗的票房成绩,在中国本土更刷新记录,成为影史票房第一。但其实结局的胜利几无悬念,在观影时让我这女性观众心心念念的,其实只有主人公冷锋最后情归何处。

所以,冷锋为什么能够成为广大中国女性观众口中的“新老公”?这部票房56亿人民币的现象级电影,又如何演说新中国梦。

何谓“真男人”的爱情

电影故事讲述退役军人冷锋在非洲寻找杀害女友凶手时被卷入动乱,进而毛遂自荐拯救同胞。尽管戏中不乏调侃女性刻板情节(女司机开不好车、女医生被误称护士等),但冷锋仍被广大中国女性认为是真男人而非直男癌,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为了殉职的女友只身前往非洲,并在待上年余,是专一深情的。在最后紧要关头,女主角Rachel不愿先上机逃生,冷锋只情急地说了句“你别给我添乱好不好 ”,就一把扛起把她放入机舱。此举虽然大男人,但在危险下挺身而出,亦是有担当的作为。

最重要的,女性虽是冷锋认为需要保护的对象,却并非完全被动。片中爱情被不少人看作典范的缘故是,男女在爱情的平等地位。不管冷锋的新欢抑或旧爱,都是性格独立的职业女性:旧爱龙小云是冷在军中的上司,新欢Rachel不再是动作片中等待救援的美女,而是援助非洲的无国界医生。

她们身著军装医服,在职场展现女人的专业。情场上,她们比男人主动:龙小云去边境执行任务以前,霸气向狱中的冷锋求婚 ;Rachel在冷锋要亲不亲时,毫无不犹豫地把头一按吻了下去。这样的安排并不削弱冷锋在戏中的男性魅力,只因冷锋是足够阳刚的“真男人”,而他在感情的迟钝木讷,成为他不轻浮的加分项。

随着《战狼2》票房告捷,现实中饰演冷锋的吴京与妻子战友式的爱情,也被当成电影的影射。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吴京为拍片将房子抵押贷款,而妻子谢楠只对他说了句“电影赔了我养你!”

报导出来,吴京及他饰演的冷锋,顿时成为全体中国女性欲望的对象,是她们口中的“新老公”。“想要吴京和谢楠势均力敌的爱情!”、“要嫁就要嫁吴京这样的男人!”她们喊道。至少现在看来,除了嫁给“宠妻狂魔”,中国女性多了“我的男人我来养”的新选项。

“真男人”对家国的忠贞

冷锋“真男人”的特质,还体现在守护传统家庭价值观。他一路护送援非医生Rachel与小女孩Pasha,三人同行便似一典型的核心家庭。在回忆闪念里,他和女友龙小云躺在粉红吉蒂猫床单上打打闹闹,从事稳定公职的他们,即是当代中国小中产家庭的缩影。

而绰号“老爹”的白人反派是两次破坏冷锋“家庭”的人,亦是推动剧情的核心动力。戏高潮处,冷锋发现老爹就是杀害龙小云的凶手,因此展开生死战。但老爹死到临头硬要说出“你们这种劣等民族永远属于弱者,你必须习惯 ”,激起义愤的安排,实属多余。

最终冷锋失去理性,狂插敌人无数下直到其死透,更像是纯粹的偏执。一句“那他妈是以前”的回应,终于道出愤怒除了因为私人恩怨,还承载“国家强大才能不被欺负”的民族尊严。观众先前以为的儿女情长,终究还是偷渡了国仇民恨的苦大仇深。

个人与国家的和解

由于军人的使命感,冷锋需要保护的还包括民众家庭。戏开场不久便交代冷锋之所以被迫退伍入狱,是因为开发商与当地官员勾结,强拆死去战友的房屋,让他一怒之下将对方打成重伤,同时犯了国法和军队纪律。

孤儿寡母挡在灵堂前,哭道“我在等俺儿子,我不能让他回来找不到家啊,”控诉着为国牺牲的军人,却连自己的家园都保护不了。有评论认为这段煽情戏码提升电影的档次,但要注意的是,中国早就明令禁止强拆民房,即便批判官商勾结,电影中的政府并不因此失去执政合法性。

尽管冷锋打伤(警队默许的)强拆部队以前,丢掉枪作为放弃军人身份的象征,但他对(本该冷眼旁观强拆的)军队依旧绝对服从。他看似不隶属于任何体制组织,凭个人意愿展开营救行动,但展现的素养与训练,仍旧脱胎于军人职责。于是,冷锋对体制的绝对拥护与反抗,在片中诡异又隐秘地同时存在着。

戏的最后,正方迎来最终胜利。国家机构(大使馆、海军)提供的帮助,让多数家庭得以团圆,超越之前强拆时血腥污秽的紧张与冲突,“治愈”了社会的创伤记忆。个人(冷锋)和(被强拆的)家庭,在前段对国家机器(警队)的愤怒,在此达至现实中不可能的和解。

爱国主义片的困境

其中有这么一段情节:中国海军在收到联合国安理会同意后,才忍无可忍进行反击。这样安排除了提供开战的正当性,也显示中国在国际遵守游戏规则和维护和平所作出的努力。其实剧本安排美国“华人”Rachel为“无国界”医生,亦提供类似叙事功能——中国拥抱世界主义。

商业娱乐片在结局让矛盾冲突进行和解,本无可厚非(难道还能期望它和西方独立电影比拼社会批判和人性探讨吗?)。但作为现象级影片,《战狼2》虽对好莱坞白人中心主义展现某种对抗姿态,却也成为遵循相同公式的廉价产物,不仅没有开创爱国主义电影的新格局,还陷入另一种“中国中心主义”的困境。

如今,许多爱国主义片愿意更用心细腻处理“多元化”,但《战狼2》却选择将人物形象刻画得更单一与扁平,尽管剧本看似为描写在地与异国共存的多元社会作出积极努力,但西方与非洲的他者形象是明显的。“西方反华势力”有邪恶残忍的白人雇佣军,他们喜欢养蛇(老套!),造反无理(为不明原因杀害雇主兼非洲红巾军首领),还无理由无差别地屠杀无辜人民。

而非洲在戏里被猎奇围观,被视作一整块大陆,而非众多独立国家的组成。于是我们看到,军事政变、索马里海盗、南非狮子和西非伊波拉同时存在于同一国家的神奇景象。并且,在内战频发、军阀割据、流离失所和瘟疫蔓延的惨况下,非洲人民依然夜夜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他们依旧贫穷,但快乐地活着!

有人说冷锋最后没有和Rachel在一起,代表中国人始终没有信心收编西方女性。不过,当来自美国的Rachel和非洲小女孩Pasha都等待冷锋救援,成为保护的对象,电影或许就已经完成讲述新中国在本世纪和平崛起的家国寓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中国梦 ”。


黄田恬,自介,总是困难无常的。入门级影迷,偷偷迷恋俗不可耐的小妞电影(Chick Flicks)很久了,新加坡南大中文系毕业的差等生。

本文内容是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当今大马》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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